陌寒

不写了,搬图随缘(主要是看有没有时间看微博),本人是资深稻米,此号一般只用来看朱一龙相关和盗笔相关。

【生哥24h·20:30】(生璧)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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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的城璧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杀死了他!”

“璧君,你恨的恶魔死了,你爱的城璧…回来了…”

……

“你来了。”

一袭蓝衣的男子撑着伞缓缓从石阶上踱步而下,俊秀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他淡淡地看着站在阶下的连城璧,启唇道:“你终于还是来了这里。”

连城璧警惕地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男子,一言未发。

见此,男子浅笑,道:“你不必如此警惕,我并非你的仇人。也无害你之意。”

“敢问公子贵姓?”连城璧缓下脸色,但依旧没有放下提防。

“连公子唤我景吧,这一千年踽踽独行,我早已忘了自己的姓名。”公子景莞尔。

“这是哪儿?”连城璧环顾四周,这儿仿佛是在一座山的山腰上,前方的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寺庙的钟声。窸窸窣窣的雨声响在耳畔。

“这儿是我的精神域中。”公子景轻声道。

“精神域?”连城璧不解。

“一千年前,为弥补我犯下的滔天大错,我自愿成为器灵,成为人鬼两界之间的使者,在这世间寻找着犯下大错有因而愿意赎罪的灵魂。凡是有符合条件的魂魄,我就会将他带入我的精神域,也就是你现在身处的这里。”公子景缓缓伸出手,接住伞沿落下的雨滴,“连公子这一生过的确是太苦,我知你本性不坏,但很多事,终究是你做错了。”

“我这一生,太短,却又太长。”连城璧默默地叨道。

“我也知,连公子还有些疑惑未解,你若是愿意,我有能力,将之前的一切全数告诉你。”公子景放下手臂,搭在伞柄上。

“我想知道。”连城璧抬起头来。

“也罢,有些事,你终究得知道。”公子景微叹了口气,默念了一个口诀,将他所见的事实共享给了他。

连城璧亲眼看见自己放的大火湮没了母亲的身影,他亲眼看见尼姑庵的人尽数成为刀下魂,他亲眼看见沈璧君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着那个深爱着她的自己。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爱上了自己仇人的女儿,却又因为那个人,亲手杀了最爱他的亲人,他死在那个女人的谎言下,直到死的最后一刻,却还相信着那个一直欺骗他的人。

“连公子,可还好?”公子景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表情:悔恨,痛苦,无助。只是相较于其他人外放,连城璧在片刻后便收回了一切的情绪。

“景,你说的赎罪,是什么?”连城璧的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微颤。

公子景收回法力,道:“成为割鹿刀的器灵,等待用血唤醒你的契主。用你的毕生所学,来助他,过完一生。”

“做器灵,要注意些什么?”放下一切的连城璧放松了许多,他随意地坐在石阶上,问道。

“器灵一生只可以一人为主,并且必须终生忠于一人。以血为誓,以魂为约,与有缘人签订契约,若有背叛,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签订契约后,两人会有联系,在一方有危险时,另一方能够有所感应。器灵形态终生不变。在两人达成一致时,器灵可再次被封印,等待契主的再次唤醒,在此期间,两人依旧可以互相感应到对方,但不可沟通。记住,若是强行冲破封印,你会被迫陷入沉睡,至于时间,视事情的轻重缓急而定。”

“若契主自然死亡或因不可抗因素去世,器灵可选择再次认主,或者自我封闭。”

“所有能唤醒器灵的有缘人,都是心地善良、命格不好之人,而器灵,就是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唯一的存在。”

公子景带着连城璧来到了一处亭子,沏上一壶龙井,给两人各倒上一杯,一边品着茶,一边缓缓道来。

“其实说白,就是我要去救赎另一个人,可对?”连城璧抿了一口茶水,道,“好茶。”

“确是。”公子景笑笑。

“我什么时候能够遇到那个人?”连城璧想了想,问。

“一切,皆随缘。”公子景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在这段时间里,你要跟着我去学习一些必要的法术,这是器灵的必修之路。当然,我们可以看遍这世间的变化,同时也要随时代而变化自己。”

“一切随你罢。”

……

民国末期,东江。

“大哥!”一个戴着黑色贝雷帽的小伙子匆匆忙忙地推开美高美二楼一个房间的门。

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男人猛的被吓的一激灵,吼道:“说过多少次了进门要敲门敲门!敲门不懂吗!”

“可是大哥,咱是道上混的,又不是文化人,在意这些个作甚么?”小弟委屈巴巴地回嘴道。

“行了行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男人折起手中的报纸,嫌弃地瞥了一眼,“急急忙忙的,出什么事儿了?”

“哦对。大哥,码头的弟兄派人来报,兴隆帮最近有一批货要往外运,看着很可疑,想问是不是需要把它截下来。”

“可疑?他们觉得是什么?”

“弟兄说,兴隆帮的人搬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感觉应该是易碎的玩意儿,估计是古董。”

“敢情这兴隆帮已经走上私自贩古董的路子了?呵,好家伙!去给老子截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得,那我去通知弟兄们了。”

“行,去吧。”

沙发上的男人站起身来,将身上的睡衣换下,套上他一贯穿的皮衣,一把蝴蝶刀别在腰间,随手拨弄了一下头上的乱毛就出了门。

男人叫罗浮生,东江洪帮的二当家,素以狠厉出名。听说在他十三岁时,就带着洪帮的弟兄们在东江的各大码头闯荡,如今的洪帮,有一半的地盘儿,都是罗浮生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当罗浮生骑着机车到达码头时,双方已经是箭在弦上。

“罗诚,你们是几个意思?当初运这批货我们是花了大价钱,说好的今天给运出去的,你们洪帮这么做是不是不太道义?”兴隆帮带头的胡奇忍不住呛道。

“我们大哥说了,这批货有问题,要开箱检查,对不住了。”方才跟罗浮生报信的叫罗诚的小伙子对着那人抱了个拳,答道。

“几个破瓷器,有什么可疑的?我看你们就是存心要找我们兴隆帮的茬儿!”胡奇不服气,骂道。

“诶诶诶,胡奇,嘴巴放干净点。都是出来混的,最注重的就是声誉。若是我没听到点风声,我干嘛非得截了你的货,你说是吧?”罗浮生从洪帮一众人身后走出,身边的小弟自然地让出了一条道。

“我说罗二当家,你这空口无凭的,凭什么说我这货有问题?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胡奇咄咄逼人道。

“这货有没有问题,打开一看不就知道了?还是说,你胡奇不敢?”罗浮生调笑道。

胡奇气急:“我他么不敢?你逗谁呢?”

“你就是怕了!”罗浮生嗤笑,“弟兄们,把货打开,验货!”

“你敢!”兴隆帮的人抽出刀子,对着洪帮上前的人。

“哟,这么迫不及待找你爷爷我的打啊?行啊,那就来吧!”罗浮生邪魅一笑,冲上前,出拳如风,一把蝴蝶刀用的人眼花缭乱,几乎刀刀见血。

惨叫声不断,旁人以为的群殴渐渐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没一会儿,兴隆帮的人都倒在了地上。胡奇捂着挨了一刀的胳膊,退到远处:“罗浮生你给老子等着!”

“拭目以待。”罗浮生挑挑眉,云淡风轻地回道。

“大哥,打开了。”罗诚跑过来。

罗浮生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问:“怎么,是些啥玩意儿?”

“看样子,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有一些瓷器和青铜器,哦,还有一把刀。”罗诚汇报道。

“刀?”罗浮生好奇。

“对,看着有点年头了,您去看看吧。”罗诚点点头。

“走,看看去。”罗浮生抬腿往箱子那走去。

“大哥!”见着罗浮生过来,检查东西的弟兄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向他点头致意。

“大伙儿辛苦了。”罗浮生回应道。

“在哪?”他偏头问道。

“这儿呢。”罗诚跑到一边的一个大箱子旁喊道。

罗浮生走过去,只见一把成色极佳的刀静静地躺在一堆棉花里头,刀背上雕着复杂地花纹,尽显着这把刀的不凡。

“罗诚,我把这刀带回去了,其余的你装好了,给送去古董店验一下真假。”罗浮生对这把刀好奇得很,匆忙交代了几句之后,拎着刀急匆匆地回了美高美。

……

罗浮生几乎可以确定,这把刀是货真价实的古刀。

本来他只是对这把看起来古朴不过的刀有点兴趣,就把它带了回来。随手拿了块抹布把表面的灰尘擦了擦,原本脏兮兮的模样焕然一新,丝毫不见锈迹。罗浮生不由啧啧称奇:“确实是把好刀。”

他轻轻抚过锋利的刀刃,许是没注意好角度,手指蓦地被划了个不短的口子,鲜血几乎在一瞬间从伤口涌出。

“我去,这么烈的刀?”罗浮生心想。殷红的血液顺着金属的纹理渐渐蔓延到一旁,完美地契合在纹路中,没有溢出一滴。

“铮”

割鹿刀在一瞬间发出刺眼诡异的红色光芒,几乎淹没了整个房间。

……

同样的法力波动发生在了连城璧的精神域中。

“怎么回事?”连城璧拉了拉一旁的公子景,问道。

公子景闭眼感受了一下,突然笑了:“城璧,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连城璧愣了一下:“是,割鹿刀的契主?”

“去吧,陪他走完这一生,你也就解脱了。”公子景朝他招招手,笑着挥别。一股力量将连城璧卷了起来,只是片刻,便传送不见了。

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男人从公子景背后现身走出,公子景似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自然地转过头去看他。

“嵬。”

“他走了?”“是啊,这么多年,也该遇到了。”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改变那人的结局。我看了看,那人命格太薄,让他去,怕是有些为难。”穿着兜帽的男人看了看连城璧消失的位置,若有所思的说道。

“再如何,那都是命,顺其自然罢。”公子景递上一杯刚沏好的茶,浅浅地笑着。

都是命,吗?男人想。

……

诡异的红光充斥整个房间的时间充其量不过一分钟。待光芒褪去,罗浮生原本手里拿着的割鹿刀却不翼而飞,转而代之的,是站在他身旁的一名穿着玄衣的男子。男子一副古代装束,白玉的发冠一丝不苟地束着发,一双英气的眉,神采飞扬;勾人的桃花眼中尽是桀骜;多情的薄唇微抿着,仔细看嘴角还有些微微上扬。

“你哪位?”罗浮生短暂失神后,率先发问。

“连城璧,割鹿刀的器灵。”连城璧轻蔑地笑笑,随便地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茶。

“割鹿刀?器灵?这都是些啥?”罗浮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男子,还是问了句。

“就是你刚刚不小心割破了手的那把破刀,至于器灵,你可以理解为,能和你达成契约的妖罢。”连城璧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罗浮生想了一会儿,终于绕明白了:“所以说,你就是那把刀里的妖怪对吧?”

“……也算对吧。”连城璧瞥了他一眼,怎么着他的契主就是个傻子呢?

罗浮生围着连城璧转了几个圈,不由感叹这个男人确实像妖,不然长得那么好看作甚?

“诶,你是怎么出来的?我一开始拿着也没事儿啊。”罗二当家彻底放下了外头的霸气,盘了腿就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开始叨叨。

“你的血和割鹿刀产生了共鸣,召唤了我。”

罗浮生想了想刚刚不小心划得那一刀,了然。

“那你现在,是我的人咯?”罗浮生安静没一会儿,又开始絮叨。

“算是吧,随叫随到。”连城璧喝完了一盅茶,拍拍手就打算回刀里。“还有什么事儿吗?没事儿我就先回刀里了。”

“你说随叫随到,那那把刀我咋带着啊?”罗浮生突然想到那把叫割鹿刀的大家伙,有点头疼,“不可能让我带着那把刀到处溜达吧。”

连城璧像看傻子似的瞄了他一眼,接着,嘴里念了个口诀,一手握拳。没一会儿,他张开手掌,一把缩小版的割鹿刀就安然躺在他的手心。

“你用个绳子串着,戴在脖子上。”

“谢啦兄弟!”罗浮生接过小小的割鹿刀,连城璧就忽地不见了。若不是他刚喝完茶水的杯子还在那,罗浮生估计都不会相信这一切。

……

罗浮生的好兄弟许星程回国了,罗浮生正想着应该怎么招待好呢,在一旁走来走去的转圈圈。

一旁半倚在地毯上的连城璧淡淡地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苦想的罗浮生,开口道:“你不是素来喜欢听戏吗?何不带他去?听说九月红的那个女儿,长的一副好嗓子,前几日顶替她父亲上台,引起不少轰动来着?”

自从罗二当家知道了连城璧的存在之后,闲的没事儿就把他喊出来聊聊天喝喝酒啥的,称兄道弟,逍遥自在的。久而久之,连城璧也懒得总来回跑,干脆就住在了罗浮生的房间。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唉,果然我这一介武夫,自是比不得城璧当过武林盟主,有大作为的。”罗浮生敲了敲脑袋,憨憨地笑了一下。

“得了吧你,该干嘛干嘛去,甭烦我。”连城璧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

饶是连城璧当了多年的武林盟主,也没见过话比罗浮生还多的人了。重点是,这人一说话就像连珠炮似的,问题一股脑全给提出来,连城璧固步自封的那堵墙渐渐被罗浮生敲开,也将自己的过去坦然告诉了他。

可偏生这罗浮生像个听不懂的,只在意他那些个六君子之首、武林盟主的经历,对他做的其他事儿只言不提。

“行嘞!那今晚我就不回来吃饭了,等会儿我叫罗诚送一份吃的上来。”罗浮生抄起挂在一边的棕色皮衣,抖抖,打算出门。

“别介,你这些日子陪我在这儿同吃同住,前几日我都听你员工说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这等罪名,我可担待不起。”连城璧摆摆手,表示拒绝,“更何况,我一个器灵,吃食不过是图个消遣罢了,你若不在,没必要送上来,我一个人吃着也无味。”

“也行吧,不过反正罗诚那小子也认识你,饿了你就喊他给你拿。”罗浮生咧嘴笑了笑,露出齐刷刷的白牙。

“…傻子…”

……

罗浮生这几日有点忙。

连城璧早已习惯了罗浮生的作息,每日在房里等着他从码头巡视回来,然后聊聊天就休息。可这几日罗浮生明显回来的一次比一次晚,有时连城璧等到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罗浮生都没回来,第二日他醒时,罗浮生已经回来换身衣服洗个澡又走了。若不是身上的被子,连城璧或许都不会认为那人回来过。

他本也以为罗浮生会遇到什么危险,用两人之间的联系去感应了一下没发现大碍,这才没去理他。

可这明显不正常。

连城璧下定决心要问个所以然来,特意撑着没睡,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等着罗浮生回家。

深夜,整个东江都陷入了沉睡,罗浮生身披星光地推门而入。

唰的一下,房间突然亮堂。

连城璧就端坐在沙发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老实交代,这几日,去哪儿了?”

罗浮生在开灯的一瞬间僵了一下,然后又突然放松。“这几日码头比较忙,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带你出去玩玩。”

“罗浮生,你知不知道,”连城璧抬眼看向他,“你撒谎的时候总喜欢摸自己的后脑勺。”

罗浮生尴尬地放下了自己刚抬起的手,低下头,一言不发。

不是连城璧多疑,而是作为器灵,罗浮生的情绪对他的精神域是会有影响的。先前精神域的波动有着轻微地波动,他倒也不甚在意,毕竟罗浮生过的是在刀口舔血的日子,有些激动的情绪是很正常的。但这几日精神域的能量波动明显加大,又恰好出现在这几日他早出晚归的时候,他连城璧再愚钝也不可能猜不出来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

更何况连城璧的感觉一向灵敏。

“是不是许星程和段天婴出了什么幺蛾子?”连城璧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把他猜测的可能问了出来。

“……恩”罗浮生这会儿倒是老实了,闷闷地应了一声。

“发生什么了?”

“……”

“呵,是你告诉我,还是我自己看你的记忆?”连城璧倒是不着急,他有的是办法问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要结婚,可是他们的双方家里人不同意,星程就拜托我帮他们私奔。”

“结果肯定是失败了,我知道。”连城璧挑了挑眉。

“是…九月红收到消息,气急攻心,病情加重。本来我已经带着天婴快到码头了,听到消息后,她就求我带她回医院。”

“天婴跟星程说,他们结束了……”

“行了,不用说了……”连城璧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低着头的男人。

他是东江的洪帮二当家,他是人人闻名丧胆的玉阎罗。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害怕的这个男人,不仅惧黑,而且经常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眼里像个猎豹一样的男人,其实是一只也需要人理解需要人疼的猫。

他义父只当他是一把尖韧的刀,看似重用可是暗地里早已忌惮着他;许星程只当他是一个万能的修补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旦有了麻烦便将一切都推脱于他。

可是他却本着自己最纯洁的本性,来揣测那些最肮脏的人心。

连城璧终于知道,为什么近百年来,割鹿刀多次易主,不知沾染过多少人的血,却都没能与他契约。偏偏是他。

连城璧承认,他心疼面前这个人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罗浮生的小卷毛。

“你干嘛?”罗浮生本是低着头,正想着许星程那些话难受着呢,突然被人摸了头,口气不免有些不耐。

连城璧更来劲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人心隔肚皮,不要去当老好人,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吃亏了知道难受了?”

“可星程是我兄弟,天婴也是我朋友。他们请我帮忙,我总不能不帮吧。”

“浮生,如果你信我,就和许星程保持距离。”连城璧终于放过了他那头软软的卷毛,正色说道,“或许他曾经当你是兄弟,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是以前那个他。”

“人心是会变的。这也是我死后,才懂得的道理。”

罗浮生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连城璧,不免有些动容。连城璧跟他说过他生前的事,虽然连城璧从来没提过他遭遇的事儿,但罗浮生也知道他过的并不好,不然也不会英年早逝,如今还成为了他的器灵。

或许是深有体会,才会让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凑在了一起,互相取暖。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罗浮生没心没肺地笑了。

“谁知道你能不能记在脑子里。”连城璧看着他的傻笑,嫌弃地别过头,却偷偷咽下一个已到唇边的笑。

……

可是罗浮生最终还是没有记住。

段天婴的嗓子哑了。

这让她们戏班子在东江几乎举步维艰。

罗浮生是在被告知休演之后找到段天婴才知道的。

他喜欢段天婴的戏,也觉得段天婴是个性格不错的女孩子,所以他一直把她当作朋友。

罗浮生向来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主儿。

他托人从海外运回了一小批治嗓子的药,想帮助天婴走出这一遭。

可是他忘了,他背后,一直有一双忌恨的眼睛在盯着他,恨不得一口就将他吞入腹中。

“把他们给我围起来!”

“是,许探长!”

是了,许星程在私奔失败后就被他父亲强行带去了警署做探长,与罗浮生断绝了兄弟关系,也被迫和段天婴分了手。如今已经是能在东江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了。

“许星程,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二当家,不好意思,警署接到举报,说是你涉嫌贩*售*鸦*片,我们前来搜证。”

“许星程,你不要太过分!”

“我这是秉公执法!请你不要妨碍公务!”

当许星程狰狞到扭曲的脸已经怼到了他面前,罗浮生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满怀理想抱负的兄弟。

他想起连城璧那天说的话。

“‘人心是会变的。’”

“报告探长,我们在箱子里搜到了这个。”一个小罗喽捧着一堆黑色的块状物呈了上来。

“罗二当家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你放屁!”

“你这些话,还是留着在洪老爷面前说的好,”许星程轻蔑地看着他,一脸奸佞,“来人,把他押起来,带去洪家。”

……

洪家

“洪伯父,今日这事儿您得给我个交代,不然小辈也不好跟上头交差不是?”许星程一脸得意地看着跪在大厅里的罗浮生。

坐在主位的洪正葆面色凝重,他怎么会不知道罗浮生是怎样的人?可是即便他们都不信罗浮生会贩*毒,面前这一小堆鸦片是从箱子里搜出来的,这是事实。

洪正葆沉默了许久,许星程倒也不着急。他早就知道,即便洪正葆再看重罗浮生,也抵不过洪帮的利益重要。

“将罗浮生,逐出洪家。”

“浮生,你知道规矩。”

罗浮生低着头,无声地笑了。

“浮生,感谢义父多年的养育之恩。”

罗浮生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地往自己的大腿刺去。

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口涌出,每一滴血色的花盛开在洁白的地板上,如一幅绝美的画。

浮生!

在美高美悠哉悠哉喝着茶的连城璧心口忽地一痛,一闪身就消失在房间内。

……

当连城璧出现在洪家大厅时,一个玻璃酒瓶直愣愣地破碎在罗浮生的后脑。

“浮生!”连城璧一个瞬移,堪堪接过差一点点就倒在地上的罗浮生。他伸手摸向罗浮生的后脑,所幸并没有细小的玻璃渣,但满手的鲜血深深地刺痛了连城璧的眼。

洪帮的小弟倒是没注意到这人是怎么出现在洪家的,只感觉出这人对罗浮生是好的,便让开了路让连城璧将罗浮生带走。

许星程早就已经离开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不过是洪帮的内部大戏。

站在一边的侯力却目睹了连城璧凭空出现的全过程,暗自盘算着怎么能够借着这一点彻底压垮罗浮生。

连城璧淡淡地往后瞥了一眼,两人眼神交汇。侯力的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恐惧。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淡漠,幽深,却包含着一团火焰。

狼。

和罗浮生一样,甚至是一匹更加狠厉的狼。

连城璧架起罗浮生,扶住他受伤的头部,缓缓走出洪帮的大门。

“今日血仇,来日再报。”

侯力的耳边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但他知道,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

洪家二当家罗浮生被逐出洪家一事在东江日报上传的沸沸扬扬。洪正葆私下派人来过美高美被罗诚拦下。罗诚倒也是个忠心的,听闻此事后二话没说就离了洪帮跟来了美高美。

“罗诚,帮主有事要我带到,还请让我见到二当家。”

“生哥现在谁都不见,你请回吧。”

连城璧刚给罗浮生换好药,端着换药的盘子从他房里出来。内里的伤他已经全部治好了,但皮外伤为了装样子,实则也是为了给罗浮生一个教训,连城璧特意没给他治,只是给他敷上药。

一下楼就看见罗诚拦着一个男人在说着什么。

“阿诚,怎么了?”连城璧感觉应该是跟罗浮生有关,上前问道。

罗诚见连城璧来了,松了口气:“城璧哥,你来了。”

“你好,我是受帮主之命来找二当家的。”来人道。

连城璧把手里的小盘子递给罗诚,淡淡地说道:“这位兄弟,这儿没有你们洪帮的二当家,小兄弟还请回吧。”

“就是浮生哥,他在美高美我知道。还请让我见他一面。”

“罗浮生已经被逐出洪家了,洪帮主还有何事?”连城璧口气渐渐改变。

罗诚意识到了连城璧的不耐,连忙说道:“你有什么事儿直接跟城璧哥说好了,他会带给生哥。”

“这……”来人顿了一下。

“要么就跟我说,要么请回。”连城璧拍拍手,转身就打算走。

“帮主说,念在生哥多年对洪帮的情,这美高美以后就是生哥的了,让他好好休息。”见连城璧转身就要走,这人赶紧把话说了出来。

连城璧垂眸,突然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会带到的。多谢。”

“还请大哥好好照顾浮生哥,我等感激不尽。”来人低声跟连城璧说了这么一句,笑了笑,“告辞。”

连城璧目送那人走出美高美的大门,跟罗诚交代了几句,便上了楼。

罗浮生站在扶梯旁,看着连城璧缓缓走上来。

连城璧一抬头,便见罗浮生在对着他笑。“你怎么不躺会儿?”“再躺就要发霉了。”“我倒宁愿你躺着发霉。”

“行了啊,我这不是挺好的吗?”罗浮生戳了戳连城璧的手臂。他感觉得到,连城璧是真的有些后怕。

连城璧扶着他走回房间,默默地问道:“浮生,离了洪帮,你打算做什么?”

“经营这个美高美呗,我罗浮生啊,别的本事没有,现在也不过一介莽夫,也不知道能不能经营的下。”罗浮生轻声道。

“你都听到了?”“恩。”

“你愿不愿意,换个地方?”连城璧突然说道。

罗浮生没有说话。

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虽说现在他的生活不尽如意,但也不是没有感情。

“罢了,就这样吧。”连城璧见他不说话,便知道他是不愿的。

“城璧,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除非我死了。”“你本来就……”“罗浮生!”“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

闹够了的两人倒在床上,连城璧闭着眼睛,突然说了句。

“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罗浮生也闹累了,迷迷糊糊地回了句。

“好。”

……

东江最近又出了一件大事儿。

那隆福戏院的头角,竟然是林家失散多年的小小姐林若梦。

一时,野鸡变凤凰的传言又传遍了东江的大街小巷。

可此时的传言中心,却坐在美高美的沙发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段天婴,不对,现在应该说是林若梦,在得知罗浮生因为帮她买药而被诬陷甚至逐出洪家后,便时常来美高美帮他打理打理生意。

看过罗浮生记忆的连城璧也放下芥蒂,帮林若梦治好了嗓子。

林若梦自是对两人感激不尽。也从连城璧口中得知了许星程是一个怎么样的混蛋,庆幸自己早已脱离他的魔爪。

“浮生,城璧,你们就打算放任着许星程在东江调拨是非?”林若梦抿了一口茶水,说。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我觉得我不能让他再这样错下去了。”罗浮生说到底还是不忍自己曾经的兄弟变成现在这样。

连城璧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好笑地看着两人,说:“这件事儿你们只需要帮我一个忙,不久之后,许家,就会不复存在。”

“城璧,你要干嘛?”林若梦和罗浮生不约而同地问道。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我只不过是将一个事实公布给大家。若梦,这个计划可能得委屈一下你。”

“你说,我可以的。”林若梦看了看连城璧,点点头。

……

许家和林家结亲了。

许星程在得知天婴是林家的小小姐之后便疯一般的求着自己的父亲上门提亲。最终两家还是达成了一致。

一直不愿和许星程结亲的洪澜倒也松了口气,屁颠屁颠地来了美高美。

“阿福哥,你说林若梦是怎么了,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许星程了?”洪澜抱着罗浮生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澜澜你先放开,热死了。”罗浮生看了眼一旁脸色不太好的连城璧,毫不客气地把手抽了出来。“这我哪知道啊,大概是看到了他的好呗。”

“他好?我自戳双眼吧,切!”洪澜翻了个白眼。她一向和罗浮生交好,即便罗浮生离了洪家,也挡不住这洪大小姐时不时就跑来一阵叨叨,“对了阿福哥,明天的婚礼,许星程还给洪家发了请帖,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罗浮生愣了愣,道:“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还有点事儿。”更何况,义父也会去。

“昂,那好吧。”洪澜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恹恹地低了头,“那我先回去了,天也不早了。”

“行,那我让罗诚送送你。”

“行。走了。”

送走洪澜后,罗浮生折回美高美。

“浮生,你后悔吗?”连城璧突然问道。

罗浮生一愣:“我后悔什么?”

“明天,你就会把你曾经最好的兄弟亲手送进牢狱,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如果你后悔了,我们就取消计划。”连城璧看着罗浮生的眼睛启声道。

“不后悔。这是他选择的路。我不能让他一条路走到黑。”

“他会恨你一辈子。”

“我无所谓。”

“好。”

“睡吧,明早是一场大戏。”

……

婚礼一切的环节都是根据国外的习俗来的,神圣的教堂,洁白的婚纱和西装,各色的玫瑰花遍布会堂。一片美好祥和的表面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连城璧带着罗浮生潜入了许家的地下水牢,救下了许母。许母告诉罗浮生,当年,他的父亲罗靖当年为帮助洪家主追求夏安妮,也就是林若梦的生母,被许星程的父亲许瑞安开枪打死,却被许瑞安栽赃,导致林家和洪家一直有芥蒂。

连城璧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当这一切披露在罗浮生的面前时,连城璧突然后悔自己的做法。

若是他不知道,是不是会过的更开心一点?

但出乎意料的,罗浮生只是震惊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原状。

“我知道了伯母。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当面揭开许瑞安的真面目,拯救您的亲生儿子。他已经彻底变了。”他冷静地背起许母,往婚礼的现场走去。

连城璧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

“林小姐,您愿意嫁许星程先生作为您的伴侣吗?陪伴他,支持他,相信他,依靠他。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贫穷或是富贵,都能始终如一地和他走到人生尽头吗?”

神父的话还徘徊在众人的耳畔。许星程贪婪地看着面前穿着婚纱的林若梦,期待着她说出那他梦寐以求的两个字。

可事实就是那么残忍。

“我不愿意。”

林若梦掀开了自己面前的头纱,挣开许星程握住的手,走到林启凯面前。

“星程,回头吧。”林若梦说。

“若梦,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贬低我!我明明没有任何一点比不过罗浮生!为什么你的眼里就是没有我!”许星程不顾形象地在礼堂中央大喊。

“你没有比不上我,只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点值得别人喜欢?”

罗浮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连城璧帮他打开教堂的门,罗浮生推着轮椅缓缓向前走着。轮椅上坐着的,就是刚刚被救下的许母。

许母的精神看起来很好,或许是多年被囚禁忽然重回社会的喜悦,或许是在心底积压多年的秘密终于能大白天下的快感。

反之许瑞安的脸色却黑的如碳。他隐瞒了几十年的秘密,就要藏不住了。

“妈!”“妈妈!”许星程和许星媛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他们对母亲的印象其实很少,父亲告诉他们的就是母亲抛弃了他们,如今突然出现,两人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怎么……”许瑞安伸出手指着轮椅上的女人,颤着声说道。

许母对着他冷冷一笑:“许瑞安,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水牢能关住我一辈子?你错了,你做的事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你也终会被众人所耻!”

“林大哥,洪大哥,这些年你们都被许瑞安骗了。当年,罗靖大哥帮洪大哥给安妮姐去传了个信,却被许瑞安妒火中烧,偷偷躲在草丛里开枪打向安妮姐。我听到枪声过去,就看到了他偷偷摸摸从草丛里跑走,当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家质问才得知,他也喜欢安妮姐。只因为安妮姐嫁给了林大哥,便想着调拨你们两家的关系。当然,他确实做到了。”

“也因为这件事,他把我关进了许家的水牢里,整整二十年!”

“要不是浮生,我可能这辈子也就带着这个秘密,永远地消失在呢个阴暗的地牢里。”

“如今,你们觉得,这场婚礼还有必要吗?”

“砰!”

一声枪响,响彻了整个教堂。

许瑞安举着还冒着烟的枪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没有!这个疯婆娘是骗人的!你们不能信他!”

刺眼的血色窟窿就那样出现在许母的左胸口上。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连城璧和罗浮生才刚反应过来,许母就已经没了气息。

“伯母!”罗浮生赶紧探出手去探许母的鼻息,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砰!”

又一声枪响。

众人看去。许瑞安就那么直直地倒在了地上,而对着他开枪的,居然是他的亲生儿子。

许星程甩掉手里的枪,跑到林若梦的身边,疯子一般地哀求道:“若梦,你看,我把你的仇人杀掉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林若梦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摆脱掉他的手。

“许星程,你没救了。”

那一天,东江的民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东江中心的大教堂两声枪响,从此东江再也没了许家。

……

罗浮生回到了洪家。

洪正葆以年事已高为由,彻底将洪帮交给了罗浮生,自己则带着洪澜四处游玩去了。

其实罗浮生知道,义父只是愧疚,愧疚因为他当年的请求,让罗浮生年幼就失去了父亲,让他本就安稳的童年只剩下打打杀杀。

他从容地接过了洪家所有的生意,最一开始侯力还颇有异议,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听人说大晚上的被人给脑子开了瓢,后来就也没闹什么幺蛾子。

罗浮生看着身旁正喝着小酒的连城璧,心底一暖。

……

好景不长,北平的战火很快就蔓延到了东江一带。

罗浮生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美高美。迎接他回来的依旧是坐在沙发上听着唱片的连城璧,桌上还有给他留的饭菜。

“听说,有抗战组织来洪帮找你了?”

罗浮生才刚坐下,连城璧的话接踵而至。

他点点头,揉了揉眉心,说:“我知道国家安危是大事儿,但洪帮的兄弟们,跟着我闯码头,家里有老有小,我实在不忍让他们跟着我四处奔波,更何况……”罗浮生顿了顿,继续说,“还不一定能回来。”

“为什么不问问兄弟们自己的想法?”连城璧轻轻放下手里的报纸。

“……”罗浮生不是没想到,只是他知道兄弟们肯定会跟着他,他还是不忍。

“有时候,尊重一下他们的选择,更好。”

连城璧说。

“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

罗浮生解散了洪帮,带着洪帮的兄弟们上了前线。

走的前一晚,他终于把心中憋着的话道明了了。

那一晚,他下定了决心要去前线,回到美高美。

连城璧恢复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他。

瞧见他回来了,连城璧笑了笑:“回来了。”

罗浮生看着他的笑脸,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城璧,”他说,“我喜欢你。”

“我亦心悦你。”

他听到连城璧如是说。

“但是我……”罗浮生突然被捂住了嘴,温热的呼吸打在连城璧的手掌,他倒也不在意,兀自打断他,说:“我知道,我也说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可是你怎么办?”

“戴好你脖子上的割鹿刀,我会回到刀里,跟着你一起去。”连城璧揽上了罗浮生的腰。

“好,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去。”罗浮生吻上了他的唇。

微凉的四瓣唇交汇,吮吸,似要将这一世的温情都发泄在这一时刻。

……

连城璧回到了割鹿刀里。他在精神域里看着罗浮生带领着自己的弟兄们走南闯北,胜仗无数;他看着罗浮生被组织挖掘,授予勋章;他看着林若梦也参加了地下工作,跟着罗浮生四处征战。

本来他想着,若是这样,也挺好,说不定打着打着,这仗就打完了呢?

可是当他被整个混乱的精神域闹醒的时候,他心中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废弃的工厂里,林若梦被人用一根麻绳吊在空中,显然是地下工作失败被捕的模样,罗浮生狼狈的躺在一堆废弃的管道旁,双手死死地拽住那根唯一能够救林若梦的麻绳。粗糙的绳子已经磨破了他的手掌,而一旁的东洋女人,举着黑漆漆的枪,一颗一颗子弹没入罗浮生的身体里。

眼看着最后一颗子弹即将射向罗浮生的胸口,连城璧不顾一切地冲开了割鹿刀的封印,挡在了罗浮生的面前。

“城…璧…”这是罗浮生昏迷前最后一句话。

……

“唔……”

罗浮生挣扎着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医院啊…看来城璧是真的回来了…他想。

“浮生,你醒了啊!”爬在一旁迷迷糊糊的林若梦被他的动静闹醒,赶紧揉揉眼睛查看他的伤势。

“咳……城璧呢?”

“城璧哥他……我也不知道,他把我们送来这之后,就不见了。”林若梦眨眨眼睛,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

“他受伤了吗?”罗浮生问。

“好像受伤了,他帮你挡了最后一颗子弹。”

罗浮生拼拼凑凑的记忆开始靠拢。他仿佛听见了一个人,在他耳畔说:“抱歉浮生,不能陪你一起走到最后了。”

连城璧说过,若器灵强行冲开封印,将会陷入沉睡,相当于再次封印。

或许,这辈子再难见到了。

……

“xxx航班即将降落,请工作人员做好接机准备。”

人来人往的东江机场大厅,广播里的女声显得格外令人舒爽。

一名短发男子推着行李车从出站口踱步而出,修长的身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

“我知道了,我会慢慢适应的。”

男人戴着耳机,仿佛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城璧,放下他吧。”那头的人说道。

“我不要。”男人挂掉电话。

他走出机场,坐上事先预约的出租车。

广播里正在播放着一档新出的美食节目:“东江码头旁的一道餐厅,以生煎最为著名。说起这生煎,据餐厅的创始人林若梦女士的曾孙女林静芸所说,该餐厅是为了纪念她挚友所开。此人也是一名抗战前辈,名为罗浮生,他战功累累,但终生不曾娶妻,也不曾有子嗣。平生就好这一口生煎……”

“师傅,这儿可以掉头吗?我想去一趟一道餐厅。”连城璧拍拍司机师傅的肩膀问道。

“好嘞。”司机师傅倒也是个好说话的,二话不说就找准了地方掉头,驶向了东江码头。

……

连城璧走进餐厅,入目的便是一面挂满了照片的墙。

他细细看过去,竟然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洪澜应该是和林大哥结了婚,看起来很幸福。林若梦也有了好的归宿。

只有罗浮生。

连城璧静静地看着照片里形只影单的罗浮生,百感交集。

“真是个傻子。”

连城璧轻轻地抚上照片上男人的脸。

“浮生,我回来赎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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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棒 @五胥(洪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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